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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桥下胭脂河——反渎局 胡彬
(发稿时间:2012年03月21日)
 
 

     

  

    有这么一条河,它是秦淮河的上游,因此它有一个很香艳的名字:“胭脂河”;也有这么一座桥,它明明是人工凿成的,但名字却偏偏叫做“天生桥”。与一般的河、桥关系不同的是,它们并不是先有河再造桥,当然更不是因为有了桥而开河,它们是同一时刻诞生。“一线流水劈山过,两岸绝壁天生桥”,这就是它们的写照。胭脂河,南接太湖,北通长江,在明朝为水运的枢纽河段。有了胭脂河,才保证了明朝京都的食粮供养;有了胭脂河,苏南浙北的粮草可以不必经历长江的风险抵达南京。为什么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留下那么多的传奇与梦幻?只因它的源头流淌着胭脂河的脂粉。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我们游览了南京新四十八景之一的“凝脂沉霞”——位于溧水的胭脂河天生桥景区,这颗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珍珠。

  天生桥景区不大,沿着山间小路缓缓而行,拾级而下,穿过树林,突见一线流水劈山越林蜿蜒而过,这便是胭脂河了,一条被称为“小三峡”的石缝中的人工运河。当年明代开凿胭脂河的时候,火药还未广泛使用在水利工程中,用的仍是最原始的火烧法。面对石头山,人们先除掉山体表层的泥土后,对裸露的石头采用“火焚之,水激之”的办法,即先用铁钎在岩石上凿缝,再将已浸泡了桐油的麻绳嵌在石缝中,点火焚烧,待岩石烧热烧红后,再泼上冷水,使其热胀冷缩,自动裂开,民工们再用铁钎铁镐铁钻等工具沿石缝将岩石撬开,搬运移走。就这样,一把火一把火地烧,一钎一钻地开凿,再一镐一铲地刨,一筐一筐地运走,如此循环往复,日复一日,经过3年,才终于在一条山脊背上凿出了一条宽10多米、深30多米、长7.5公里的人工运河。正所谓“烧麻炼石,破块成河”。在现代人看来,这也许不算什么,但在当时的施工技术手段还十分落后、缺乏炸药和爆破技术的条件下,其艰难程度可以想像。遥想当年,这是一幅多么悲壮激越而又活生生的“愚公移山”、移山造河的场面啊!

  乘上小船,徐徐溯水前行,两旁峭壁陡崖,奇峰倒挂,怪石高悬,水流激石,恍忽间仿若身处巍峨山川之中,顿时一洗江南水乡娇柔之气。船渐行渐缓,河道渐窄,石壁逼仄,就在无路时,突然看见前方一道卧波长虹。 “天生桥”!大家不约而同地喊起来。抬眼处,只见一巨石横卧河道,连接两岸,石壁上刻着朱红的“天生桥”三个大字。原来在开凿胭脂河时,工匠们巧妙地将两处石质最硬、地势最高的地方留下来作为行人的通道。河成之后,将巨石下端凿开石孔以通舟楫,桥因势而成,故名天生。有了它,交通不受影响,减少了石方工程,还节省了造桥的费用,可谓一举三得。可惜南桥后来崩塌了,仅余北桥。到了1966年,为了解决旱涝的问题,在已经倒塌的南桥的位置,造了一座船闸,至今仍起到了通航、灌溉、抗旱的作用。

  这情景虽险峻陡峭,但也短促,不过两三分钟。先前还紧张的情绪,现在也突然变得轻松悠闲了。船出隐秀峡,又是一片开阔、秀丽、幽深的景色,我们继续在胭脂河里漫溯,一道道水波冲刷着石壁,可洗不淡的,依然是石壁上的那一抹抹暗红,那胭脂红般血泪的颜色,让人心惊。现在我们知道,由于当时的焚石凿河,山岗上含有铁质的岩石被氧化,从而呈现出了红褐色,犹如妇女用的胭脂,故人们将这条人工开凿的河称之为胭脂河历史上记载,明初开凿胭脂河时,参与的民工有三十余万之众。施工中,死亡人数逾万,其工程量和死伤者大大超过修筑明长城。许多人说,那红不是沉积岩中的氧化铁,分明是当年在这几十米高岗上为凿河“役而死者万人”的血所浸润。

  现如今历史的烟云虽早已散尽,但耳边依稀传来那久远的凿子扣石“叮当”声,还有那开河人幽怨沧桑的叹息声。幽幽胭脂河,斑斑民工血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