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琤琮担任“法治进校园”全国巡讲活动首讲讲师。

 “总有小伙伴问我：‘为什么未成年人就不能去网吧、酒吧？’这道理就跟打游戏一样。我们经验值不够、段位不高，去高手区‘挑战’，很容易被打得溃不成军！”初中生听到浦东新区检察官顾琤琮在课堂上的比喻，哈哈大笑之余，也记住了这节法律讲堂的又一个重点。顾琤琮是上海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一名从事未成年人刑事检察工作的80后检察官。她任务繁重，案件不断。但工作之余，她会积极往返于中小学和社区，用讲故事的方式给孩子们普及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律知识。

从诉讼中端走到末端

    关注案件中孩子的再成长

“我小时候就离家出走，也因打架进过监狱。可惜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处理情绪，结果，我用这种极端方式又把自己送进了铁网。”2011年，一名杀害出轨男友的未成年女孩，在狱中向顾琤琮倾诉的一句话，像过电一般，在顾琤琮脑中留下了印记。

2011年，顾琤琮暂别工作五年的岗位，从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未成年检察处调至青东农场区检察院的派驻女子监狱检察室。“在监狱里，我注意到很多罪犯在少年时期都曾有过行为偏差或罪错经历。”为什么对孩子科以刑罚却不能完全有效防止再犯？监狱的见闻让她第一次认真地直视并思考这个问题。

“很显然，我们审判时落下的法槌，只是在惩罚他们犯过的错误。缺失的对错教育和心理矫治、行为矫正却成为他们二次犯错的隐患。”顾琤琮反思说，她先前对未成年人检察片面地理解为是加以“小儿酌减”轻缓处理的“侦监加公诉”。这种“不教而罚”、“不教而宽”，都不能从根本上消除犯罪。“贯穿‘教育、感化、挽救’的有效矫治才是未检工作的核心。”

从检察院的诉讼中端走到位于末端的刑罚执行，工作角色的变化，刷新了顾琤琮对实现正义的认知，改变了她对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看法：“在未成年人检察工作中，有效惩处犯罪、预防犯罪，也是正义实现的重要一环啊。”

2013年，顾琤琮回到了浦东新区未成年人案件检察的办案岗位。自此，在客观分析案件外，顾琤琮开始关注案件中孩子的再成长。

创立未检社区治理模式

帮助孩子找到正面成长的力量

2013年，顾琤琮受理了一起典型的青少年群体性犯罪案件——张某某等20余人的聚众斗殴案。正是通过此案，顾琤琮摸索出一项得到全市未检系统认可、市政法委经验推广的项目——“社区青少年正面成长计划”。

案件受理伊始，顾琤琮就花了大量精力对涉案的每位孩子的成长经历、家庭情况甚至个性特点、心理情况进行详尽调查，“其中有多个孩子还有10个月就将面临高考。”顾琤琮说，一旦被法院判决，他们本应享有的大学生活，可能被牢狱生活代替。

鉴于7名未成年人在斗殴过程中未直接持械，在共同犯罪中所起作用较小，且能够认罪悔罪，顾琤琮希望通过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规定的附条件不起诉程序，对7名孩子进行6-12个月考察。

决心为其中7个孩子附条件不起诉，顾琤琮的工作量超出了想象。撰写书面报告，顾琤琮挨家挨户实地调研了涉事未成年人的犯罪原因、家庭情况，分析了矫治基础，了解有无监护矫正环境，与被害人达成谅解协议，为每个孩子制定个性化的矫正计划……

“争取到了‘附条件不起诉’！”顾琤琮期待孩子们在熟悉环境中做出改变时，却发现我国缺少有效矫治涉罪未成年人的团队。经仔细筹划，顾琤琮在2014年联合孩子所在社区的青少年事务社工、志愿者以及学校教师、家长，推动建立“社区青少年正面成长计划”。计划针对低龄“失学”、“失管”甚至参与违法犯罪行为的未成年人，由专业青少年事务社工、社区志愿人士从“家”入手，一人一档、小组互助、社区参与，观察、引导孩子们成长。

在考察期内积极参与社区工作，参加心理、行为矫治与职业规划，首批成员的20名孩子们积极改变。据了解，2名孩子如愿考上了大学。其他5名孩子在轨道交通、宠物店、电影院等行业也都有了稳定的工作。

这一经验得到了市政法委的推广，获评市级未检部门“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十佳案例”，还获得了最高人民检察院的肯定，被推荐给央视为“全国未检创建三十周年”的重点宣传案例。“社区治理”的模式也成为全市未成年人检察的推广范本，其中对低龄未成年人进行“保护处分措施”的探索也成为了“对标国际先进标准”的一次“浦东实践”。

做未检十余年，顾琤琮越来越意识到责任的重量，“我们不仅是国家公诉人，还应是孩子的国家监护人，要帮助孩子找到正面成长的力量。”

提供多样化的技能培训

给受教育的未成年人更多选择

“重大的错误和粗绳子一样，是由许多细微的部分组成的，分开细看都没有什么，但许多小错误合在一起便会形成大错误。”话剧《悲惨世界》演员们说完台词，面带成就感地上台谢幕。顾琤琮在观众群中为他们大力鼓掌。

“演员们身份的组成很‘多元化’。”顾琤琮一笑，介绍说，演员们来自于“特殊”的话剧班组——“追梦者”。“追梦者”是由本区轻微罪错对象、社区闲散青少年和青年社工们组成。“这次的观众是在浦东新区拘留所服刑的青少年。我们希望利用双向的特殊同伴教育帮助未成年人明晰行为规范。”

2016年，顾琤琮将原创的社区正面成长计划延伸到了艺术领域，邀请来自上海戏剧学院的志愿者作为话剧教师，带孩子们排练教育类话剧，通过排练触发孩子们对犯错的“内在感知”。

此外，顾琤琮还将社会的资源整合集聚。她邀请熟悉的华师大心理学教授给涉罪未成年人的父母上亲职教育课，邀请社会工作者、区级企业家提供带教或社会资源，建立起社区孩子的“成长资源库”。

[心声]

愿更多人承担起孩子发展的责任

近两年，顾琤琮身兼检察等多个“角色”。她既是人民检察官，又是上海中、小学普法课堂上的讲师。业余时，她又在社区中坚持做了15年的志愿者工作。

2015年，顾琤琮是上海市浦东新区十佳杰出青年岗位能手、上海市第六届“未检办案能手”和全国首届未检业务的冠军获得者。2016年，顾琤琮是全国未检30年的宣传“代言人”，是高检院、教育部“法治进校园”活动的全国首讲讲师。

未成年人检察工作中，成年人进行的性侵案件是最令检察官们揪心的一根“倒刺”。现场难取证、受侵害孩子身心俱伤是每位未成年人检察官面对的问题。顾琤琮主动与区三甲医院对接，为受侵害的幼女打造医疗绿色通道。此外，寻求专业心理介入、法律援助律师到场，综合司法救济金和医疗通道“四位一体”，为孩子提供隐私的呵护、身心恢复的帮助。

“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起孩子发展的责任。”顾琤琮表示，希望有关部门一起提供未成年人的成长资源。“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需要更多充满善意的成年人。”

顾琤琮表示，她只是上海也是全国未检工作31年来的一朵浪花，无数前辈与同仁都在为未成年人的工作献智献力。